古希腊人的爱欲观
日期:2012-11-15 22:10:58   来源:谢宏声官方网站

 

古希腊人的爱欲观

    某日,犬儒哲人第欧根尼从斯巴达返回雅典,有人问:“你从哪儿来?到哪儿去?”答曰:“从男人的寝室来,到女人的闺房去”。第欧根尼为何有如此古怪的回答?

斯巴达,典型的以国家为重的军事共产主义社会,个体的一切事务皆围绕社稷利益展开:过集体生活,吃公共食堂;军事管制,鼓励牺牲高度计划经济,没有私产,不准贸易;自给自足,拒绝通商;邦民时刻处于监控之下,当局对待人民像对待牲口一般;不关切智识教育,却重视道德训诫……总之,“离开最有吸引力的娱乐,抑制自己不去享受”[1]。当假想“阶级敌人”无处不在(无论国内还是国外的),很容易理解斯巴达的所作所为。柏拉图理想国的设计很大程度近似兵营式城邦斯巴达,但晚年力作《法律篇》(施特劳斯认为这是柏拉图“唯一地道的政治著作”,古典政治哲学的特质在其中“得到最清晰的展现”),雅典来客告诫斯巴达人,其种种做法固然对国家有益,但是,“在煽动革命方面是一种危险”,尤其“败坏了两性的自然快乐”,因而“首先应该受到谴责”。[2]

与全民皆兵纪律严苛的斯巴达相反,古希腊政制另一极端的雅典,则是别样氛围,“经过斯巴达到雅典,就好似经过了军营到了野外的草地一样,充满了美丽的图画,充满了幽雅的风趣,充满了全希腊人的愉快与欢欣;启发了人类无穷欲望来渴慕这种过去的黄金世界!”[3]伯里克利著名的葬礼演说,一一列举雅典城邦的优异品质,为雅典是“全希腊的学校”而引以为豪。

生活的目的(或目标)是什么?或许是错误问题,多为革命或宗教的提问方式(或跨进完美国度,或迈入极乐天堂),暗含逻辑是牺牲生活,追求一种外在于生活的目的:生活是一种手段,达至某一终极目标的手段。日常因之被有效剥除,生命的自主权亦随即失去。

生活本身就是内在目的,或说,生活的目的寄寓于生活内部,在生活之中持续展开着。有限有待的现世生命体总在希冀成全什么、成就什么,每位个体生活于欲求之中,并在欲求中生活,然则欲求“成就”或“成全”多少伴随一定困难,“欲求”和“欲求的实现”发生分离,产生距离,享受的直接性与延迟性,即时性与滞后性之间的落差“导致了生活的展开”。[4]

人是有所欲求的(动物性生存),并有所期待的(超越动物性生存),但期待的结果,既可以是快感,亦可以是痛感,[5]二者反复纠缠生活(以柏拉图的说法:所谓恐惧,是对未来的痛苦预期,所谓信心,是对未来的快乐预期[6]),生活的发生便寄寓于种种期待,在希望到失望、再从失望到希望之间辗转,若失望常存,便导出不自信而对世界的的认识,多由幸或不幸的感受所提供。

名义上是自由人却没有自由的斯巴达邦民谈不上“惨淡经营生活”,而是根本没有生活,将一切身体能量输入国家轨道。相反,如何过上“快乐的生活”则一直是雅典公民的诉求目标。“快乐和人类的天赋最相投合”[7],亚里士多德如是说。因快乐而选择生活,或为生活而选择快乐,如此区分无关紧要,重要的是,“人们有充分理由去追求快乐,因为它把生活变得完美。”[8]

雅典政治哲人的基本命题是如何过上“美好的生活”,而过上美好生活,首先得“认识你自己”,同样流行雅典城邦的另一名言“照看你自己”却随时间推移,被“认识你自己”遮蔽了。[9]

何为“照看你自己”?“照看你自己”又怎会与“美好的生活”发生关系?

古希腊(包括先秦)谈论欲求,食色并列,对“食”意见不多,对“色”态度审慎。即便像亚里士多德这样推崇美德的大哲,对纵欲的界定,谨之又慎,坦承“肉体快乐也并非全部须加节制”[10],并相信“那种放弃了所遇的快乐,忍受着所不应受的痛苦的人才是放纵的,在他那里甚至快乐也造成痛苦。”[11]

古希腊词汇中没有“性”的提法(这一概念出现于十九世纪晚期,是“对科学徒劳而懦弱的模仿”[12]),却有快感一说,譬如,享乐主义(hedonism)源自快感(hedome)。“快感”是标标准准的古希腊语,正如“革命”是地地道道的国语(汤武揭竿而起,“革殷受命”)。快感一词移植国中,却被狭隘化、妖魔化,彼时在古希腊不仅明目张胆地实践,[13]且是正儿八经的学术研究课题,诸贤面红耳赤地探讨、争执、论辩,柏拉图、亚里士多德、色诺芬、伊壁鸠鲁的书写多有涉及。[14]事关快感的善恶之说自古有之,有人以为,即便它不算恶,称其为恶也是益于世道人心的,亚里士多德对此却持有异议,要“矫枉过正,以求达到中道。”[15]既然美德是古希腊伦理学的标志性概念,那么何为“中道”?中道即“中庸之道”,过度与不及皆非美德,如何在二者间维系平衡,可视为妥帖之举(譬如,挥霍是过度,吝啬属不及,慷慨则合乎中道;怯懦是不及,鲁莽属过度,勇敢则合乎中道)。“中道”便是伦理德行,这是人的品质之所系,是性格卓越的起点,由实践智慧所决定。快感的享用自然被视为实践性的“德行”问题:如何在过度(放荡、纵欲)与不及(冷漠、禁欲)之间找到最恰当的结点,一位节制者“欲求他所应该欲求的东西,以应该的方式,在应该的时间,这也是理性的安排。”[16]古希腊人虽持二元论,却非一方毁灭一方,而是维持之间平衡,“看它们的关系如何,是有序或无序,而产生出的结果若为和谐即是美德,如有混乱,即是瑕疵。”[17]

斯巴达的统治者让人民终日生活于恐惧之中,原因在于:以体验恐惧的方式培养人民的勇气,实现对痛苦的自制。柏拉图对此不敢苟同,《法律篇》雅典来客的意见与斯巴达人大相径庭,允许人民尽可能地享用快感,以体验快感的方式,实现对享乐的自制。[18]以实践快感来自我节制,这听上去不仅奇怪,且矛盾,其中究竟有什么道理?

以柏拉图的说法,人之灵魂构成有三:理性、激情和欲望。所谓节制便是三种成分的均衡,当三者“彼此友好和谐,理智起领导作用,激情和欲望一致赞成由它领导而不反叛。这样的人不是有节制的人吗?”[19]而正义者同样如此:

应当安排好真正自己的事情,首先达到自己主宰自己,自身内秩序井然,对自己友善。当他将自己心灵的这三个部分合在一起加以协调,仿佛将高音、低音、中音以及其间的各音阶合在一起加以协调那样,使所有这些部分由各自分立而变成一个有节制的和和谐的整体时,于是,如果有必要做什么事的话,他就会做起来。[20]

柏拉图接着谈论何为不正义。不正义就是灵魂三部分不和,互管闲事,企图在灵魂内部独自坐大,“总之,一切的邪恶,正是三者的混淆与迷失”。按此思路,理智(《斐德若篇》以为理智是以“灵魂的舵手,真知的权衡”[21])过于强大也要不得,有害健康,也有损美德。联系到《法律篇》柏拉图对适度饮酒的褒扬,可以确定,若说日神精神(理智)与酒神精神(欲望)是两个极端,那么,柏拉图试图在二者之间找到最佳结合点。

古希腊(包括古罗马)力图协调理智与欲望的矛盾,俾二者达至平衡,“在互相冲突的原则中做一种秩序的建设,而不是在不相容的冲突中来互相毁灭”[22]。后来的斯多亚学派也相信“冷静而理性的欲望”是可以被接受的,如塞涅卡斯将生活分为三种:沉溺于享乐的生活、静观思辨的生活、政治的生活。这三种生活并无高低优劣之分,且无法割裂而只选择其中一种,“热衷于享乐的人并没有抛弃沉思,沉思默想的人也没有放弃享乐……”[23]

古希腊人对快感持三不原则:不指责、不回避、不放弃。但并非无度的挥霍,而是推荐一种检点而节制的快感享受(即梭伦所说的“勿过度”或克勒俄布洛斯的所言的“适度最好”),但并非所有的欲求都须节制,如求知欲就无须节制;就官能享受而言,视觉、听觉无所谓节制不节制,若沉溺于视听愉悦(如欣赏一幅精湛画作或静听一首美妙歌曲),并无不妥,“视、听,或嗅觉而引起的快乐方面,即使过度了,也无人被称为放荡。”[24]亚里士多德所谓的节制主要针对触觉,触觉的快感多由“饮食”或“性爱”引发,不过,“触觉的放纵并不涉及整个身体,而只涉及身体的一部分”。[25]

快感本身对古希腊人构不成问题,坦承欲望的存在并接受欲求的满足,亦不为快感实践划出禁区,规定何为正常何为反常。在这种氛围中,多样化的快感实践在城邦角落随时出没:如伊壁鸠鲁迷恋妓女,并与她们通信,[26]再如柏拉图包养情妇,疯狂追逐童男;[27]又如第欧根尼,公然展示自己的性欲,其荒唐之举自有道理:吃饭并非见不得人,那么在公共场合吃饭也没有什么不得体。可以想见接下来他会说些什么。[28]对于古典快乐主义者,欲望虽非纯洁,但却真实,它是自然的、正常的,甚至是无辜的、正当的,并非可耻举动,至少不是邪恶的。“不要快乐,或少于他应得的快乐的人很少见,因为这种麻木不仁不合乎人的本性”。[29]

古希腊伦理学由四德支撑:智慧、节制、正义、勇敢。节制是承上启下的关键一环,由智慧生节制,由节制生正义,由正义生勇敢,四者的结合是为了实现头号美德:高尚。因而,古希腊贤哲对快感本身不作任何道德评判,并不认为它是一种罪愆(相反,快感实践旨在恢复一种完善的生存方式[30]),所针对的是如何有节制的获取快感经验,即快感的享受程度才是关注目标(如柏拉图《斐德若篇》的驭马比喻,其实是关于如何驯服欲望的说明:驾驭快感,“作自己的主宰”[31]“对于那些能导致健康或幸运的、令人快乐的东西,他适度地追求,并且以应该的方式。对于其他使人快乐的东西,只要它们不妨碍健康和幸运,或有损于高尚并且力所能及,他也是这样。”[32]《向墨诺伊库斯致意》一信中,伊壁鸠鲁提出了著名的快乐主义宣言

当说快乐就是目的的时候,指的并非那种荒淫无度的快乐,或沉溺于感官享受的快乐——就像那些对我的看法无知、反对或恶意曲解的人所认为的那样;相反,我指的是身体的无痛苦和灵魂的无纷扰。因为快乐不是无止境的狂饮烂醉,也不是沉溺于娈童和女人的美色,也不是享受鱼肉和餐桌上其他带来甜美生活的美味佳肴,而是冷静的推理,找出我有所选择和规避的原因,将那些让灵魂陷入最大纷扰的观念赶走。

这段文字的关键词是“冷静的推理”(近于柏拉图对节制的定义:对欲望保持“正直的冷漠”[33]),它如何与“快乐主义”纠结?古希腊人所谓的美德之一是“适度节制”,而节制不是盲目的节制,却是“受正确推理影响的节制[34]伊壁鸠鲁的所有言说中,明智是“首要的和最大的善”,而“明智”是一种实践智慧,是一种“审慎”的生活态度,“明智”因而与“节制”是同义语:

明智甚至比哲学更为可贵,所有其他的德性都是从它那里产生出来的。它教导说,一个人不可能快乐地生活,除非他明智、美好而正义地生活着;一个人也不可能明智、美好而正义地生活,除非他快乐地生活着。因为德性同快乐地生活结合为一,而快乐地生活也同德性不相分离。[35]

伊壁鸠鲁此番陈辞,不仅是居勒尼学派对快感的认知[36],亦是柏拉图对欲求的看法,生命体受两种行为动机控制:一是求快感的欲念,这是天生的,二是求至善的希冀,这是习得的,“这两种倾向有时互相调和,有时互相冲突,有时甲占优势,有时乙占优势。若是求至善的希冀借理性的援助,引向倾于至善,那就叫做‘节制’,若是快感的欲念违背理性,引向贪求快感,那就叫做‘纵欲’”[37]柏拉图《卡尔米德》专就节制的定义展开讨论,《法律篇》对节制有一段直观比喻:“如果一个人在恰当的时间从恰当的泉眼中汲取了适量的泉水,那么他过的是一种幸福的生活。”[38]

阿里斯托芬援引巴门尼德对爱的颂歌:“一切神灵中爱神最先产生”。古希腊人之所以歌颂爱神,献上种种美好赞词,因为:

爱神不仅公正,而且谨慎。大家公认审慎是节制快感和情欲的力量。世界上没有一种快感比爱情本身还要强烈。一切快感都比不上爱情,就是因为它们都受爱神节制,而爱神是它们的统治者。爱神既然统治着快感和情欲,岂不是最审慎的吗?[39]

“认识你自己是德尔菲神殿铭文,被后人再三引述(如帕斯卡尔对这一信条的发挥:“人必须认识自己:如其这不能有助于发见真理,至少这将有助于规范自己的生活,没有别的比这更为正确的了”[40]),神殿另一同样著名的铭文“勿过度”,却不大被今人提及。古希腊人不愿沦为快感的奴隶,相反,积极探询正确享用快感的途径;亦非控制需求本身,相反,主动把握需求的程度。有人指责居勒尼学派创始人阿里斯提珀斯“享受着性伴侣莱斯的温情”,阿氏应道:“最好的情形不是不享受快感,而是支配快感但不被其征服。”[41]古希腊人并不规范快感实践,亦非设计性爱技巧,但妥善打造一套生活的技术,“这种技术不要求人们消除性行为的自然本性,也不想夸大他们的快感效果,而是试图尽量按照自然的要求安排性活动”。[42]因此,本书论及的快感实践,并非今人想当然的那样是现代放任自由主义的后果(或资产阶级自由主义的遗毒),却是正宗古典自由主义的伦理观。[43]古希腊人是如此大胆谈论爱欲,实践快感,以至后来的希伯莱人干脆将古希腊哲学直接等同伊壁鸠鲁主义,冠以无度寻欢作乐的恶名。

欲求身体的满足是所有动物的共质,唯人渴望荣誉,古希腊邦民也不例外,种种外来的幸福中,他们格外看重名誉。譬如,为获得为人称道的男子气概,并非通过欲望的恣意满足,恰恰是快感的适当节制,为声望而节制。色诺芬《回忆录》经由苏格拉底之口说道:“对于任何希望有高尚成就的人来说,自制都是必要的”,[44]色诺芬《希耶罗》继续写道:“许多受尊敬的人在吃喝以及其他享乐方面都是自愿克制自己的,而且在性爱方面也都刻意地节制其放纵。”[45]在古希腊人那里,快感实践不再是道德(无论何种道德)的管束对象,亦非真理(无论何种真理)的调教目标,而是一种实践智慧,一种“允执其中”的生活艺术——所谓智慧,关乎中庸之道。对快感享用的适度调节形成伦理学,一如对家庭财产的合理使用形成家政学。更其重要,“适当地关注自我的人,基于同样的理由,在与他人的关系上并且为了他人之故,能够采取适当的行动。所有人都适当地关注自我的城邦,也会是一个运转良好的城邦,并且也会从这种关注中找到它永久存在的伦理原则。”[46]

 



[1] 柏拉图《法律篇》635B

[2] 柏拉图《法律篇》636B-C

[3] 狄金森:《希腊的生活观》,第86页。

[4] 港道隆:《法外的思想》,77页。

[5] 亚里士多德《尼各马科伦理学》1111b15

[6] 柏拉图《法律篇》644C-D

[7] 亚里士多德《尼各马科伦理学》1172a18

[8] 亚里士多德《尼各马科伦理学》1175a15-20

[9] 见福柯:<自我技术>,《福柯读本》。

[10] 亚里士多德《尼各马科伦理学》1118a3

[11] 亚里士多德《尼各马科伦理学》1118b30

[12] 布鲁姆:<爱的阶梯>,柏拉图:《会饮》附录,第129页。

[13] 古希腊罗马对快感并不忌讳,如家庭中张挂被称为“情爱技巧实验学校”的色情壁画,内容有“众神的风流游戏,列达和天鹅的爱情,酒神节的游行队伍和风化欢宴,纪念普里阿普斯的节庆,性爱的各种姿势,甚至还有动物的情爱。”福克斯:《情色艺术史》,第152页。

[14] 古希腊哲人密集书写快感,拉尔修《名哲言行录》收录八十余位哲学家,有大量关于快感的著述,有赞同的意见,亦有反对的声音,说明对快感的探究是古希腊哲学的重要“科研项目”,这一话题之所以值得讨论,乃因它与伦理学相关,与德行相关。

[15] 亚里士多德《尼各马科伦理学》1172a30

[16] 亚里士多德《尼各马科伦理学》1119b15-20

[17] 狄金森:《希腊的生活观》,第120页。

[18] 详见施特劳斯:<柏拉图>,斯特劳斯、克罗波西主编:《政治哲学史》,第69-71页。

[19] 柏拉图《国家篇》442D

[20] 柏拉图《国家篇》443D-E

[21] 柏拉图《斐德若篇》247C-D

[22] 狄金森:《希腊的生活观》,第117页。

[23] 塞涅卡:《道德和政治论文集》,第240页。

[24] 亚里士多德《优台谟伦理学》1130b22-1231a

[25] 亚里士多德《尼各马科伦理学》1118b8

[26] 拉尔修《名哲言行录》10.6

[27] 古希腊男风盛行,哲人为之辩护:“凡是一个地方把接受情人的宠爱当成丑事,那地方的道德标准一定很低,才定出这样的规矩来。”柏拉图《会饮篇》182D

[28] 第欧根尼时常当众自慰,叹道:若是肚子像这样揉一揉便能解除饥饿就好了。

[29] 亚里士多德《尼各马科伦理学》1119a5

[30] 福柯:《性经验史》,第158页。

[31] 柏拉图学园的第四代掌门波勒蒙,年青时放纵无度,一次醉酒后贸然闯入学园,恰好第三代主持克塞诺克拉斯特讲授关于节制的问题,波勒蒙顿时被吸引了,尔后皈依其门下,在克氏过世后接管学园。拉尔修《名哲言行录》4.16

[32] 亚里士多德《尼各马科伦理学》1119a15-20

[33] 柏拉图《斐多篇》68C

[34] 施特劳斯:<柏拉图>斯特劳斯、克罗波西主编:《政治哲学史》,第71页。

[35] 拉尔修《名哲言行录》10.132

[36] 居勒尼学派教导大众,享乐与身体且只与身体相关,灵魂的快乐,精神的愉悦,都是肉体享乐的方式之一种,但这一学派并不鼓吹放纵,而以为“审慎”是一种善。拉尔修《名哲言行录》2.91

[37] 柏拉图《斐德若篇》237D-E

[38] 柏拉图《法律篇》636E;另见柏拉图《高尔吉亚》491D-497D卡里克勒与苏格拉底关于节制的论辩。

[39] 柏拉图《会饮篇》196C-D

[40] 帕斯卡尔《思想录》II:66

[41] 拉尔修《名哲言行录》2.75

[42] 福柯:《性经验史》,第235页。

[43] 被誉为最深刻的保守主义者施特劳斯亦认为:“善的生活便是按照自然本性的生活,这意味着安于特定的界限;德性在本质上就是适度。在这个方面,古典政治哲学与非政治的古典快乐主义之间并无区别;快乐决定性地依赖于对我们欲望的限制。”施特劳斯:<现代性的三次浪潮>,丁耘译,《苏格拉底问题与现代性》,第36页。

[44] 色诺芬《回忆苏格拉底》IV:5

[45] 色诺芬《希耶罗》II:1

[46] 福柯:<自我关注的伦理学是一种自由实践>,《福柯读本》,第355页。